为什么需要对未来主义保持警惕?
- 2015-10-27 11:25:00
- 刘大牛 转自文章
- 320
几十年前,我们预言了手机的出现,却没有料到女性也会参加工作。而正在试验无人机送货的亚马逊,最强大送货工具却依然是古老的自行车。未来主义究竟出了什么错?11999年初,在华盛顿大学举办的篮球赛半场休息期间,一个来自1927年的时间胶囊被打开了。这个容器中装着来自过去的物件,包括一些泛黄的报纸,一个1美分的硬币,一本学生手册,还有一个建筑执照。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片嘘声。一个学生声称这些东西十分「愚蠢」。 William E. Jarvis在《时间胶囊:一种文化历史》( Time Capsule: A Cultural History)一书中提到,对时间胶囊的失望似乎是通病。他注意到,《洋葱新闻》的一篇头条新闻说「新近发现的时间胶囊都装满了无用的废物。」不管怎样,时间胶囊散发着一种悲情:它们告诉我们,未来并不像我们曾经想象的那么先进,也不会来得如此迅速。同时也告诉我们,过去原来也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遥远。 Nicholas Rescher在《预言未来》( Predicting the Future)一书中 写道:「我们看待未来的方式,很像通过一个望远镜,放大和拉近了我们能看到的一切东西。」我们也常从望远镜的另一端去审视过去,让过去显得比实际更遥远,甚至忽略了一些东西。 科技行业也存在同样的问题。我们曾经预言的个人飞行汽车并没有出现。历史学家David Edgerton曾在《老人的惊叹》( The Shock of the Old)一书中写道,煤炭在21世纪初期比傲慢的1900年用得更多,蒸汽机在1900年比1800年更重要。
亚马逊正在试验无人机送货,但它的「当天送达」服务能在纽约市内自由穿梭,却多亏了一种19世纪的致命app:自行车。但是,当谈到文化时,我们倾向于相信未来和现在没有大不同,而会基本上保持一致。试着想象一下未来的你自己。你觉得你会生活在哪里?你将会穿什么?你会喜欢什么样的音乐? 有可能,那是一个与今天的你很相似的人。正如心理学家George Lowenstein等人认为的那样,这是一种被称为「投射偏见」(projection bias)的现象,也就是说,人们「倾向于夸大他们预期的未来品味与当前相似的程度」。 在一个实验中,人们被问道,他们愿意花多少钱去看到他们现在最爱的乐队10年后的表演;还有一些人被问道,他们愿意花多少钱去看到他们现在最爱的乐队10年前的表演。论文作者写道:「为了满足当前的嗜好,参与者愿意为未来的机会超额支付很大一笔钱。」他们称它为「历史终结的错觉」;人们相信他们已到达某种「转折点时刻」,在此刻,他们已经成为真正的自己。在Francis Fukuyama写于1989年《历史的终结?》( The End of History?)一文中,在探讨西方世界的自由民主已成为社会进化终点的观点时,也进行了类似的论证。 这种对未来预期的过度或不足,深植于我们对未来的想象中。「未来学几乎总是错的,」历史学家Judith Flanders对我说,「由于它很少考虑行为的变化。」她还说,我们看到错误的东西,比如「前往工作的交通方式,而不是工作的具体形态;科技本身,而不是我们的行为如何被科技的变迁而改变。」这样的结果是,预测我们将成为什么样的人,比预测我们将有能力做什么事要困难得多。 [caption id="attachment_5089" align="aligncenter" width="733"]
一位未来学家指出,上世纪60年代讲述「未来办公室」的电影做出了和现在差不多的技术预测(传真机等等),但显然有所疏漏:办公室里没有女性。同样,聚焦新近的创新让人们对其重要性太过强调,以至于认为它们加速了未来的根本改变——就像人们对谷歌眼镜的期望那样,回溯也被扭曲了,导致技术显得比实际更早淘汰。对不久的将来的预测,就像《银翼杀手》,与其说来自神奇的未来技术(它展示了计算机的语音识别,但贝尔实验室早在上世纪40年代就致力于人声的频谱分析了),更多的来自于新旧技术的掺杂。描述整齐划一的未来世界的电影不可信,就像历史古装片,那里面街上的汽车都是完美的样车(因为那些车是唯一保留到现在的)。肮脏和废墟是未来相当大的一部分,一如它们是过去的一部分。 当下迷恋创新的人们不仅倾向于夸大技术对未来的影响,也会夸大对现在的影响。我们倾向于认为自己生活在数十年前几乎无法想象过的世界里。读到这些话不足为奇:「20世纪初的人甚至无法想象半个世纪后交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。」但是1900年,齐柏林飞艇就翱翔天际了,一年前的纽约就已经出现了第一例被汽车撞死的行人了。空中旅行的概念,或者汽车将要改变街道生活的想法,真的就这么无法想象么,还是说这只是当下的沙文主义,带着对我们无能先辈的傲慢? 「当我们想起信息技术时,我们遗忘了邮政系统、电报、电话、广播和电视」,Edgerton写道,「当我们赞美网上购物时,我们忘记了邮购目录。」举个例子,电影《网络惊魂》提前几十年大胆地预测了在线披萨外卖的说法,但忽略了一个问题,即这超前了多少: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就可以用一台电子通讯设备订一份实时的定制的披萨了。当我乘坐地铁来到咖啡馆,然后电子传输给远方的编辑,我做的事情在上世纪20年代的纽约同样能完成——乘坐同一辆地铁,去罗斯福兄弟咖啡店,发电报,虽然效率低了点。(效率的提升于我个人而言是否有益,还是让我工作更久但拿更低的报酬,这还有待另说。)我们期待的改变多于未来真正会发生的改变,因为我们以为我们的生活相较过去有着超乎实际的改善。 3Judith Flanders 在她的书《The Making of Home》中描述了1962年日记作者 Samuel Pepys非正式提及所谓的「痰围」(spitting sheet)。她推测这是一片贴在痰盂周围墙上的一片覆盖物,以免墙被痰染脏。这是她书中所谓「看不见的家具」的一个例子。我们都知道痰盂是什么。因为在文献中少有记载,在艺术作品中也鲜有描述,很容易就忽视即便在文明社会吐痰行为也是多么普遍 Flanders指出,美国曾经对火车、车站和站台上何处可以吐痰作出规定。1917年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举办的卫生委员会会议要求火车车厢要「提供充足的痰盂」。今天,无论是痰盂一词还是痰盂本身已经看不见了(尽管最高法院还保留着一个)。它的消失不是因为一些技术过时了,而是因为我们的行为改变了。 尽管技术的过去和未来看上去比它们实际的差异要大,但不同时代的文化差异更是惊人。担任电子游戏《刺客信条》的历史顾问时, Flanders不得不一直提醒作者们把「cheers」(干杯)一词从剧本上删掉,她告诉我说「人们直到20世纪才用这个词。」作家们想知道那时候的人们说什么。「他们脑子不太转得过来,无法认识到大多数时候人们啥也不讲。由于你喝酒前采取某种形式的祝酒是很正常的事情,所以很难接受过去的人们在数百年里都觉得没必要这么干。」
从某种意义上讲,自动驾驶汽车已经来到人们身边,但现代文明却还没有。在历史学家Lawrence Samuel看来,当今社会的进步正是未来主义的致命缺陷,他称之为未来主义的「阿喀琉斯之踵」。 他认为人类忽视了历史学家及哲学家Arnold Toynbee对大家的忠告:推动历史变迁的不是现有的科技,而是人类的思想!科技对人类的改变,常常并非如我们预期的方式,就如移动技术并不是「距离消亡」的预兆,只是增强了都市生活的比重。社会哲学家Nina Hansen及Tom Postmes指出,洗衣机不仅将妇女从劳动中解放出来,而且在性别角色及关系中也点燃了革命之火。但是,他们写道:「这并未加速女权主义,对技术的适应(至少在一开始)使得家庭妇女的新角色涌现出来了:中产阶级女性并没有利用空闲出来的时间来争取独立或抗争体制。」相反,作者论证,这些女性只是简单地假设,这些工作从前是由她们的仆人完成的。 将历史的视角从客体上拿走,你将会看不到历史行为。展望未来时也总会遇到相似的问题:客体呈现在前景,却看不见行为的影响。动画片《杰森一家》( Jetsons)中描写了喷气式背包和肉食做成的药片,但它忽视了真正会发生的改变:稳定职业的观念,以及午餐所代表的社会学仪式。 一位未来主义者曾提到一部20世纪60年代讲「未来办公室」的电影。该电影做出了一些和现实类似的科技预测,例如传真机等。但是,此电影也有着明显的疏漏:办公室里没有女性的存在。20世纪50年代想象的自动驾驶汽车是:家庭成员在自动驾驶汽车上玩着棋盘游戏,而他们的车子则沿着高速公路疾驰。现在,70年过去了,我们怀疑,自动驾驶汽车只会带来生产时间的提高,也就是延长工作时间。从某种意义上讲,自动驾驶汽车已经来到人们身边,但现代文明却还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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